疫情期間線上問診親歷及思考
前言
近期,疫情防控政策優化調整,催生了線上診療咨詢的大量需求。在統籌疫情防控和保障就醫需求方面,線上診療可以發揮獨特優勢,這已成為共識。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也于近日發布《關于做好新冠肺炎互聯網醫療服務的通知》,具體部署落實這項工作。
那么,實際應用效果如何?一次就醫經歷,讓我對線上診療有了更真實的體驗。
起因
上周末,鄰居家老人來敲門,說他家出生不久的小孫子最近有消化不好等癥狀,孩子父母在外工作,最近這個形勢,他們又不敢貿然前往醫院。
看著老人焦慮又充滿期望的眼神,我一下明白了,他大概率是知道我在醫院工作,想讓我幫他問診。
可是,正因為我在醫院工作,所以深知醫療是非常嚴謹的專業服務。忙可以幫,但是話不能亂說,藥不能亂吃。于是,我想到了互聯網醫院。
在簡單說明情況,并征得老人允許后,我們決定試試互聯網醫院。
第一回合:
老人提到了一家他們心目中不錯的公立三甲醫院,我找到官方公眾號,打開其中的互聯網醫院欄目,一切似乎按照我預設的路線發展。
然而,很快我就遇到門檻。彈窗提示:該業務僅支持三個月內在本院就診過的部分慢病患者,開展在線復診續方等業務。(原話記不清了,大概意思)
第二回合:
出師不利并沒有影響我對互聯網醫院的態度。我一邊給老人解釋門檻背后的政策依據,一邊打開了另一家公立醫院的公眾號。
這次運氣不錯,在支付了12元掛號費后,我們與互聯網兒保科門診的一位醫生建立了聯系。我把老人的需求整理成病情描述,醫生給出了自己的判斷。
圖1:填寫提交互聯網兒保科門診就診卡
圖2:患者與互聯網兒保科醫生交流問診
眼看著互聯網診療方案“跑通”了(而且還是首診),我心里一下輕松了,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成就感。
但是,老人家開始犯嘀咕了。
阿姨說,啊?這就完了啊,這才說了兩句話,就把我打發了,這要是在醫院的話,我能和醫生聊好幾分鐘呢。
叔叔想得更遠一些,接著說了句:這該不會是他(她)的學生,或者手底下的醫生回復的吧。
我瞬間認識到問題出在哪兒了:對,沒錯,醫生是對接了,道理是講清楚了,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,叔叔阿姨在診療方面,需要的可能不僅是應對疾病的方案,更需要心理上的確定性,這種確定性是由他們多年來在線下的就醫習慣決定的。
我心想,看樣子老人家對這次問診并不滿意。
第三回合:
既然公立醫院試過了,那么試試第三方平臺?我邊想邊打開了某第三方問診平臺,上面有來自全國各地的醫生坐診,我也是通過朋友的就醫經歷,認識了這個平臺,詳見《互聯網家庭醫生產品邏輯:如何構建持續穩定的線上醫患關系》一文。
我打開第三方平臺,簡單給老人做了介紹。屏幕上各種專家頭像顯然激發了用戶的個性化需求,老人說:小伙子,你給咱找個好一點的醫生,最好是首都北京的、大醫院的。
接下來,新的門檻出現了,服務價格。
我找出平臺上北京地區的兒科醫生,其在線問診價格,基本百元起步,最高的要接近千元。對比之下,之前花12元掛的公立醫院互聯網號,簡直是業界良心。
價格讓兩位老人陷入了猶豫,阿姨在反復念叨,怎么這么貴啊,剛才那個才12塊錢。叔叔問我,這個能用醫保不?我說,用不了。他隨即陷入沉思。
這時,叔叔的電話響了,是兒子打來的。父子倆在電話里溝通了一番。掛了電話后,叔叔跟我說,小伙子,錢不是問題,你給咱找一個態度好點的、有耐心的專家,咱把孩子的事問清楚,心里就踏實了,拜托你了!
這下事情變得有意思了,老人和子女達成了意見上的一致,也為接下來的問診掃除了障礙。同時,壓力給到了我這邊,選什么樣的醫生,才能滿足二老的需求?
我想到了幾個參考指標,一是專業相符,二是高資歷,三是活躍度。前兩個指標確保問診的有效性和安全性,第三個指標確保老人心理上的需求,避免剛才那種“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了”的情形發生。
剛好,該平臺上對于醫生的評價,有一個類似于活躍度的維度指標:總交流次數和醫生回復次數。
綜合這三個指標,我為兩位老人選擇一位兒科醫生,在支付了212元費(200元診療費+12元平臺費)后,雙方很快建立了聯系,開始溝通,期限為2天。我則退居二線,做好技術和文字輸入等基礎保障工作。
這個時候,我觀察到一個有趣的現象。很多人平時在微信溝通時,是比較反感接收語音消息的。但是,在老人和醫生溝通的過程中,醫生發來的語音消息,居然成了一個加分項。
語音信息配合真人頭像,讓老人打消了之前“是不是本人回答”的疑慮;語音表達自帶語氣和溫度,加上醫生接地氣地表達,在解答問題的同時,很好地舒緩了老人的焦慮情緒。
在確認問題得到解決之后,我便起身告辭了。回家路上,我甚至在想,這要是再配上一副VR眼鏡,搭配上虛擬形象和環境,豈不是一個元宇宙的問診場景?
討論
這次互聯網問診,作為一次“不打招呼、直奔應用場景”的隨機測試,雖然幾經周折,但最終取得了讓人滿意的效果,也證明了互聯網診療服務在疫情防控的“主戰場”,確實有它的獨特優勢,既能夠滿足基本的問診需求,還能減少患者的聚集,降低病毒的傳播。
在肯定的同時,我又想到以下幾個需要優化完善的問題:
一、商業模式問題。在上述案例中,老人家借助于第三方平臺,以自費的方式對接醫生資源,滿足了自身需求。而幾天后,一則該平臺即將轉型、裁員的消息開始在網上流傳,并得到了平臺方的確認。
解決了用戶的問診焦慮,自己卻陷入裁員焦慮,這或許是行業的真實情況寫照。互聯網醫療服務到底由誰來買單,是各方從業者在探索商業模式路上繞不開的核心問題。
在浙江日報近期的報道《抗疫的“第二戰場”,互聯網醫院》中,記者在采訪中發現,“能不能刷醫保”是各地患者呼聲較高的一大需求。如果醫保支付大面積覆蓋互聯網醫院,不僅線上問診的需求量有望迎來新的高峰,也會給從業方注入一針強心劑。
二、用戶體驗問題。當就醫這件事從線下寬敞明亮的診室搬到智能手機的屏幕前,當用戶咨詢的對象從一個活生生的人,變成一個隔著屏幕閃爍的頭像,他們需要的可能不僅是應對疾病的方案,更需要心理上的確定性,這種確定性是由他們多年來在線下的就醫習慣決定的。
值得肯定的是,很多醫院都意識到這個問題,致力于優化用戶體驗。比如北醫三院在介紹自身業務《線上發熱診療,支持首診!》一文中,對于疫情期間線上診療的退費、接診的時效性等細節給出了全面解答,而底部落款的互聯網醫院辦公室,更是體現了院方對于這項工作的重視。
三、自身定位問題。之前有個現象,疫情一旦嚴重,線上問診就被推到前臺;疫情緩和之后,線上問診就逐漸淡出。似乎線上問診被疫情倒逼著前行。
可以考慮,將特殊時期線上診療中好的做法加以完善,讓線上診療成為常態化時期公眾獲得醫療服務的一個重要渠道。
總結
最后需要說明的是,一次就醫經歷難免有主觀性和片面性,無法全面、客觀地反映一個行業、一項業務的真實情況,也不能作為其他人的診療建議,僅供參考。不到之處,還請批評指正。